1951年6月下旬，朝鲜战争第五次战役结束，志愿军总体来说打得不错，但60军180师撤退时出了问题，在汉江南岸陷入重围，师长郑其贵被迫下令分散突围，损失惨重，最后只有4000人归建。

当时志愿军司令部设在伊川西北的空寺洞，彭总在这里召开了会议，各兵团首长、各军首长及各兵种领导与会。志愿军两位副司令邓华和陈赓、参谋长解方之前去了一趟北京，根据毛主席的指示，邓华向大家传达了下一步的作战方针，暂不发动大规模战役，准备持久作战。

彭德怀

然后彭总发言，作了关于如何进行持久作战的报告。会议的前两天，大家一起学习、讨论。第三天，会议上的气氛陡然紧张，众将领不再愉快地交谈，个个正襟危坐，神情肃穆。因为180师的问题，大家知道“暴风雨”就要来了，彭总肯定会发火。

根据彭总的要求，邓华首先对五次战役作了简单的总结。接下来彭总讲话，首先指出战役中出现的问题，一是打得急了点，二是“胃口”大了点，三是打得远了一些，犯了轻敌的毛病。彭总主动承担了责任，很坦诚地向大家做了检讨。

邓华

其实每次战役的决心和部署，彭总都有请示报告，经批准同意的，或者是根据命令执行的。

谈到第五次战役各部队的表现，彭总对3兵团12军31师91团大加赞扬，因为91团打得最远，都跑到37度线的三巨里了，撤退时非常凶险，在美韩机械化重兵的包围圈里闪转腾挪，最终全身而退，堪称传奇。

9兵团27军某部也受到了彭总的表扬。该部队完成了阻击任务，打得很漂亮，有条不紊地撤了回来。

原志愿军司令部作战处副处长杨迪参加了会议，据他回忆，讲到60军时，彭总绷着脸，大声问：“韦杰、袁子钦来了没有？”坐在后排的60军军长韦杰、政委袁子钦赶紧站起来：“我们来了。”

韦杰

彭总怒道：“你们军长、政委怎么指挥的？180师打成这样，这是我军建军以来极少有的惨重损失，明白吗？”彭总越说越气，忽然站起身来，点名批评不在场的180师师长郑其贵，说他耽误了25日一个晚上的宝贵时间，指挥不力。

彭总的话说得很重，据杨迪回忆，会场的空气都凝固了，兵团和军首长们全都低着头，不敢吭声。60军属3兵团，战役前嗷嗷叫的3兵团副司令王近山也垂着头，“‘疯’不起来了（杨迪的原话）”。

会议从午饭后一直开到傍晚，中间没有休息。彭总正在气头上，邓华等几位副司令很想缓和一下气氛，但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不知道怎么办。彭总以严厉著称，全军上下没几个人不怕的。

王近山一家

这种时候，敢出来“打圆场”的也只有陈赓了。

杨迪发现，彭总正讲话的时候，邓华轻手轻脚地凑到坐在门口的陈赓旁边，扯一下他的衣袖，说了几句悄悄话。杨迪马上就猜到邓华的意图，因为彭总和陈赓几十年的交情了，只有陈赓敢跟彭总开玩笑。

陈赓和彭总都是湖南湘潭人。彭总不苟言笑，陈赓爱开玩笑却是全军有名的。比如抗战时的1939年，彭总去陈赓的部队视察，大家都知道彭总非常节俭，最反对请客吃饭，只要饭菜稍微丰盛点，他就会发脾气。

陈赓

陈赓觉得彭总太劳累了，头一次安排他吃饭，陆续上了三个菜，结果彭总愤然离席。第二次彭总又来，陈赓给他安排了粗茶淡饭，自己却故意躲在屋子里吃鸡。

彭总去屋子里找他，怒道：“好你个陈赓，给我吃白水煮萝卜，自己却关起门来吃好的！”拿起筷子就吃。吃几口又明白过来，扔了筷子骂道：“我像是中了你的奸计了！”陈赓哈哈大笑。

回到朝鲜那场会议。杨迪说，邓华对陈赓耳语一番，陈赓果然站了起来，笑嘻嘻地说：“老总，开了大半天的会了，大家都憋着没去解手，肚子也咕咕叫，饿得不行了。你发这么大脾气，肯定也累了，我建议休息一下，吃饱饭再开会，你再接着批评，好不好？”

陈赓夫妇

彭总拿眼瞪着陈赓，一言不发。陈赓报以满面笑容。彭总明白他的心意了，气消了很多，说：“你陈赓肚子饿了，那就吃饭吧。”说罢起身就走了。

彭总离开会议室，大家才松了口气。一干高级将领纷纷对陈赓说：“陈司令，你可真是救了我们，我们都憋着尿不敢出去。”陈赓笑道：“要去赶紧去，可别一松气，尿裤子上了！”大家知道陈赓爱逗乐，气氛总算活跃了，你一言我一语热闹起来。

杨迪赶紧叫人把饭菜抬进来，就在会场开饭。首长们真是饿了，吃得狼吞虎咽。只有60军军长韦杰和政委袁子钦坐着不动，也不吃饭。杨迪去劝说，他们不吭声。最后还是洪学智副司令和几个首长过去劝解，他俩才端起饭碗。

洪学智

饭还没吃完，陈赓和邓华进来了，告诉大家，会议不开了，让兵团和各军首长自己回去开会，总结经验教训。下一次开会再向彭总报告。这是彭总听从了陈赓的建议。

大家很高兴，笑着说：“还是陈司令和邓司令理解我们的心情，真感谢两位司令救了我们！我们回去一定认真总结！”

杨得志和宋时轮两位兵团司令说：“请陈司令放心，我们以后一定打好仗，向彭总报喜，到时候你和邓司令可得帮我们请赏！”陈赓也打趣道：“你们想拍我马屁，我可不买账。下次再开会，我就先吃饱肚子，让你们饿着，不给你们解围了！”会议室顿时笑声一片。

参考资料：《在志愿军司令部的岁月》